携手共建乡村儿童服务体系

一月中旬，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东亚及太平洋地区主任丹尼尔·图尔（Daniel Toole）一行到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进行实地项目探访。图尔此次访华是为了参与制定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中国政府新一轮为期五年的国别合作计划，并检视过去几年中双方合作所取得的成果，对凉山州贫困山区的探访是他行程中的重要一站。 

对图尔来说，从凉山州首府西昌到昭觉县近四个小时的颠簸车程令他更深刻地了解到，尽管中国在消除贫困上已取得显著成就，由于地区间社会经济差异仍然很大，使得数以百万计农村儿童的生活状况与他们的城市同龄人截然不同。

由于通往昭觉县的道路正在修建中，图尔一行的车队只能交替行驶在柏油路面和坑洼的土路上。沿路积雪覆盖的山峰被笼罩在晨雾中，车队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不断遇到急转弯，有时还要从覆盖着一层薄冰的路段驶过。当驶进昭觉县境内后，路况越发险峻，通往山上村庄的土路窄得只能允许车辆单向行驶。

昭觉县的总人口为30.9万，其中近98%是彝族。昭觉县一直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凉山州所支持的母子健康综合项目（IMCH）、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CCT）和儿童福利项目重点地区。

在对昭觉县下辖跳坝村的探访中，图尔与25岁的尔古乌合和30岁的阿库日嘎围坐在这对夫妻家里的火堆旁。尔古乌合一家得到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当地提供的项目支持。这对夫妻告诉丹尼尔他们三岁的儿子和一岁的女儿都是在医院分娩的，他们给儿子起名为医生，意为“在医院出生。”

图尔在过去的四年里曾多次访问中国，对中国的情况可谓并不陌生，但这一次的凉山之行无疑是四年来最艰苦的，也令他更深刻地了解到，尽管中国现在已经拥有了现代化的大都市、高速的经济增长、先进的航天技术，但是发展的不平衡造成了地区间的鸿沟。

正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政府部门联合出版的《中国儿童发展指标图集（2014）》显示，地区及城乡间的较大差异造成西部和农村地区的一些儿童难以获得优质的卫生、教育服务，并受到保护。

“当我们在称赞中国在儿童事业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的同时，我们也知道发展指标平均值并不能反映收入、社会群体及性别间依然存在的不平等现象。我们还知道，在中国即便脆弱儿童占总数的百分比并不大，但鉴于庞大的基数，这个绝对数字仍然惊人。”图尔在到访北京时对政府官员说。

拥有473万人口的凉山州是落后于全国发展总水平的地区之一。该州16个下辖县里，11个被列为国家级贫困县。2013年，凉山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只相当于全国平均值的63.5%。此外，凉山成年人艾滋病感染率超过1%。

自2011年以来，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与政府合作伙伴一起在凉山的偏远地区开展了一系列针对脆弱人群的项目，以改善当地的妇幼健康状况和儿童福利。

在跳坝村，丹尼尔得知村子里有50户家庭参加了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这一具有创新性的项目以现金激励贫困的农村家庭中的孕产妇和儿童接受基本的妇幼保健服务，例如住院分娩、产前保健和免疫接种。

在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下，如果接受了项目所要求的所有基本妇幼保健服务，每户家庭最多可以领到1000元现金补助。这一项目通过消除贫困地区妇女儿童获得必需的医疗服务的经济障碍，来进一步促进孕产妇和儿童的健康。

尔古乌合一家从2013年8月起参加了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通过产前保健、住院分娩和免疫接种，他们至今已经收到三笔补助，并用补助的钱给孩子买了衣服、尿布和其他必需品。“参加了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后，娃儿和大人的身体都很好。”尔古乌合说。

37岁的跳坝村村民马海子提（音）和36岁的妻子马比此作（音）一共有五个孩子，最大的孩子16岁，最小的只有五个月。五个孩子中年纪比较大的四个都是在家中分娩的。通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支持的项目宣传，夫妻俩了解了住院分娩的好处，马比此作在医院分娩了最小的孩子。当图尔问起在医院分娩的孩子和其他孩子有什么区别时，夫妻俩认为在医院分娩的孩子体质更好，分娩的过程也比前几次安全很多。

在彝族的传统习俗中，妇女分娩时不能有外人在场，因此在凉山倡导住院分娩、促使人们改变已养成的习惯并不容易。

昭觉县政府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1月12日，414户居民已经参加了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项目已向受益人群发放71160元现金补助。

四年来，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母子健康综合项目和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的作用下，凉山州的孕产妇死亡率下降了34.9%，五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下降了5%。住院分娩率从2010年的51.4%上升到2014年的79.1%，产前保健率也从53.9%上升到71.3%。

在图尔一行与昭觉县官员的会晤中，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华代表麦吉莲（Gillian Mellsop）表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将在今年对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项目进行中期评估，检视现金转移支付机制是否能有效促进农村贫困地区对妇幼保健服务的利用，为中国政府的相应政策出台提供询证依据。

尽管凉山州在促进妇幼保健服务利用方面已取得成果，山区落后的基础设施、医疗人员不足和当地居民落后的健康意识意味着其进展仍处于渐进阶段。

昭觉县妇幼保健院副院长罗学向图尔介绍了当地所面临的挑战。她说该院妇产科只有四名医生和六名护士，他们不但负责日常的业务工作，还要去村里出诊。此外保健院的两辆救护车已经超期服役，更增添了出诊的困难。“开车到最远的村子需要六个小时，我们去村里接诊时车子经常坏在半路。”她说。

凉山是一个多山的地区，糟糕的路况在当地是一个很普遍的问题。沙马古一曾经在凉山州下辖的美姑县开过五年救护车。他说当时经常会载着睡袋与帐篷去村子里接诊，如果由于山路过远，来不及将产妇送到县里的医院，医生就会在半路上为产妇接生。

在昭觉县妇幼保健院的产科病房里，图尔遇到了21岁的马海五牛，她前一天晚上在医院产下了一个男孩，这也是她的第一胎。马海五牛告诉图尔，她在感觉到肚子开始疼后搭巴士前往医院。幸运的是，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后，她赶到了医院，并安全地产下了孩子。

为了解决孕产妇前往医院的交通困难，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与当地政府尝试在凉山建立待产点，为偏远地区的孕产妇提供免费住宿，以确保她们能得到住院分娩服务。

凉山在促进妇幼保健和儿童福利上所取得的成果给图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当地官员说在下一个合作周期，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将继续为保护中国儿童的权利和促进儿童健康进行投入。

“协助你们将发展的成果带给尚未被惠及的人群，与你们携手走完建设儿童服务体系道路上最艰难的最后一程，将依旧是我们合作的重点。”图尔说。